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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thinking the urban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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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gory: Lond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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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伦敦住了这么久,每次我想吃烤肉的时候,都会去东边的 Aldgate(印巴人聚居区,拥有英国最大的清真寺)。那儿有两家店,烤肉做得都很不错,但风格迥异。 其中一家是个叫“老地方”的中国餐馆,主打东北菜,小鸡炖蘑菇曾经做得很地道。每次去,我都会不由自主地点上几个羊肉串儿,再叫一瓶青岛,仿佛还能重温一点当年在北京“撸串”的幸福时光。有一阵子他们突然停止了烤串生意,理由很搞笑,说是在英国找不到合适的木炭了。 这家餐馆的英文名是 My Old Place。 翻译很巧妙,每次我都会用这个名字引诱办公室的各国同学去吃加了很多辣椒的东北菜。我会着重跟他们强调:咱去 My old place 吃点中国菜吧!然后他们就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点上诸如麻辣鸭舌的菜,再把一整盘菜和辣椒全部狼吞虎咽掉。 另外一家把我迷得神魂颠倒的吃肉的地儿,叫拉合尔烤肉坊 (Lahore Kebab House)。拉合尔就是著名电影《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里的那个地方,巴基斯坦第二大城市,玄奘曾在7世纪初到访过。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家店,也并不想知道 Aldgate 地区其他任何餐馆。我初来乍到,本能地保持着对陌生人和陌生空间的提防,同时,中国留学生之中还流行着种种传言,如印巴餐馆卫生状况糟糕。诸如此类的话语,都退却了我的好奇心。 当我那关系很好又在土耳其呆过很久的意大利哥们提议,去这家店考察一下巴基斯坦烤肉的时候,我内心是拒绝的。但在他们连拉带拽之下,我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看着满屋子嘈杂的人群,恐慌。我坐定之后发现,屋子里坐的一多半都是白人,不过老板和服务员确实还是南亚人的面孔。打开菜单,照例是看不懂的,于是就照猫画虎,跟那个意大利哥们点了个一样的菜。 我记得那是一道咖喱烤羊肉,放在一个直径比饭盒稍大的铁锅里,服务员上菜就是把一个个这样的铁锅端到我们面前,然后提醒我们小心别烫着。里面肉很多,浸在咖喱汁里,差不多占满了整半锅,而且毫不含糊,见不到中餐里常见的那些伎俩:没有土豆、没有胡萝卜、没有豆芽,真的全都是肉。肉食动物如我见到这样的场景立刻就按捺不住,更不用提锅里飘出来的香气有多诱人,于是就着旁边的馕(编按:中西亚地区常见的面饼),狼吞虎咽起来。 经此一役,我便时不时地喊上同学们去“拉合尔”饕餮一番。巴基斯坦人多信仰伊斯兰教,所以餐馆不卖酒——但不禁止喝酒。于是每次我们过去的时候,都会先在旁边的小店里买上些 cider,买上些 ale,口味重的同学就买 guinness,然后浩浩荡荡拎进去,实现酒和肉的完美融合。一番酒足饭饱之后,如果恰好遇到英超联赛,我们就围坐在电视机边,听德国、巴西和意大利人调侃英国同学——和他支持的球队。 Kebab 打开的社会历史视野 久而久之,我想吃肉的时候反而有些举棋不定了:到底是老地方的烤串呢,还是拉合尔的 kebab?本来,在我还只迷恋前者的时候,总觉得那里才是自己的主场。因为语言熟悉、菜单熟悉,我不仅重新找回了空间上的归属感,还能在饭桌上决断一群人的口腹之欲如何得以实现。 但我对拉合尔的好感也随着去的次数而直线上升:那儿的肉不仅好吃,而且便宜——那半锅才只卖七八块钱。更关键的是——去得越来越多,我对菜单也越来越熟悉,以至于到后来,我真的说不清老地方和拉合尔到底哪个才是我的“老地方”。 Aldgate 在我心中的定义也因此改变了。在我还只愿意吃中餐的时候,时常会对满街的南亚移民心生恐慌:我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他们为什么来伦敦,在这里做什么,又如何维持生计。 但是跟拉合尔熟悉起来之后,我慢慢明白他们落脚英国的殖民起源:在两次世界大战前后,先是大量南亚次大陆的专业人士(比如医生、教师等)开始移入,然后是更多的普通人随着解殖浪潮涌向伦敦。战后的英国劳动力严重匮乏,正是这些南亚移民在各个领域填补了社会的需求。 我也明白了,他们可以在这里扎根,可以把自己的过去和未来、故土和当下齐整地拼接。据不完全统计,现在在英国有超过150万南亚移民,其中约三分之一生活在伦敦。这些移民不仅能过好自己的生活,还能继续做出好吃的烤肉,也许比在他们自己家乡的更好吃。 比如 Chicken Tikka Masala,一道被英国人奉为经典的印度菜(有人甚至宣称这才应被称为英国国菜),据说就起源于格拉斯哥的南亚移民社区,而非来自印度本土。 南亚移民比较危险? 只是很可惜,在伦敦的很多中国人,却依然无视或蔑视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群,而不以为耻。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很多人只看到街上四五个南亚孩子跟着妈妈慢慢行走,只看见伦敦人选出了一个巴基斯坦穆斯林做市长,便立刻武断地下判决:什么白左圣母,什么伦敦斯坦,什么绿教蔓延…… 如果真跟他们辩论,很多新的说辞又会冒出来。如这次国航事件一样,很多人会拿犯罪率的地理分布说事,说越是移民聚居区犯罪率越高。但他们却对事实不管不顾。殊不知,根据数据,伦敦犯罪率最高的地方,恰恰是定居移民最少的市中心地带:西敏市(City of Westminster)。 即便是面对数据地图,还有人会继续辩称,犯罪主体的身份并不明确,也会辩称在郊区(移民聚居区)同样有几个街区犯罪率较高。 但他们不能不面对的事实是:东部高犯罪率的地方,同时也是公共开支最匮乏的地方,是社会福利缺失最严重的地方,而不只是移民人口最密集的地方。相关性和因果性的界限,真的模糊到可以如此轻易地跨越吗?更进一步追问:犯罪的社会和政治经济根源,为何就这么轻易地被种族话语掩盖? 种族歧视的路径还可以延伸下去。除了攻击移民的犯罪问题,还有人会把他们的宗教信仰也囊括进来,在宗教信仰和恐怖袭击之间,嫁接上一劳永逸的关联。在他们看来,上个月在大英博物馆旁边发生的持刀伤人案还不够严重,没法支撑他们的观点,于是2005年7月7日那一系列爆炸案又被提起。 作为“世界城市”的伦敦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国人都忽视了时任伦敦市长 Ken Livingstone 在袭击发生后的一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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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rrating Displacements: A Radical Way to Rethink Urban Theories and Politics RGS-IBG Annual Conference, August 30 to September 2, London, UK Convenors Hyun Bang Shin (The 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Political Science, UK) Yimin Zhao (The 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Political Science, UK) Mara Nogueira (The 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Political Sci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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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学期给一年级的方法论课当助教。按照惯例,这门课在每学年的最后都要安排整整一星期的田野调研。今天是田野的第三天,学生们四散开去做观察与访谈的时候,我闲坐在Tate Modern附近的小酒吧,顺手写下了一些感想,#不一定对# 在去年的巴黎恐怖袭击之后,比利时布鲁塞尔郊区的莫伦贝克忽然成了全世界的焦点。最近几天的一系列激烈冲突,进一步把这个地区暴露在各国围观群众的目光里。在目前所见的热烈讨论里,最打动我的是BBC的一个主播去年11月(巴黎恐袭后)追问比利时前首相的问题:为什么是莫伦贝克?你们比利时的内政是否在这里出了问题?ISIS的蔓延,究其本质,是否其实是一种本地化了的事件? 去年12月,我闲着无聊去比利时转悠了几天,碰到了一个特别能聊的Airbnb房东。她主动跟我聊起莫伦贝克区,说那里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跟比利时人普遍的排外保守、乃至种族主义的态度不无关系。虽说那里以前是郊区工业中心,但是重工业衰落、运河冷清之后,整个区域逐渐变成北非和阿拉伯移民聚居地。 尽管人口快速增长,公共服务设施却没有跟上。教育、医疗,等等等等,应有尽无。年轻的移民二代们纷纷辍学,继而在就业市场上受歧视,只能通过各种灰色、黑色手段谋生。于是莫伦贝克也就在当地的话语里变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地带,毒品、黑市、犯罪、黑社会…… 如果经济恶化到连这些谋生手段都会受阻,接下来被IS招募也就几乎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儿——哪怕他们很多人之前并不信仰伊斯兰教。 看似全球化了的世界,看似无处不在的ISIS,其实就扎根在这些琐碎平凡的本地细节里。这就是 Doreen Massey 想借助 “a global sense of place” 概念加以说明的东西。在面对这些细节和后果时,请先不要轻易下定论,急急忙忙地去指责某些人、某些族群、或者某种宗教。我们,以及有司,在做这些指责之前,是不是应该反思:比利时政府做错了什么?面对大量移民涌入的郊区(或城市边缘),他们本应该做些什么,能够让事情不会走向如此糟糕的局面? 这些反思很重要,无论是在政治还是在地理层面。但是本文的目标并没有如此宏伟。我只是想用莫伦贝克作为引子,把这几天带学生在东伦敦做田野时的所见所感给素描出来——毕竟,这里像莫伦贝克一样,也曾被归入 “城市边缘” 的范畴。 伦敦并不是一个城市,而是一群市镇的集合。事实上,直到今日,伦敦市长 (The Mayor of London) 总共也才只有两任。现任是 Boris Johnson,前任是2000年就职的 Ken Livingstone。在那之前长达十五年的时间里,伦敦是没有“市政府”这一行政级别的。这其中牵扯到的左派前“市政府”和保守党/撒切尔夫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大概也反映了英国中央政府鲜明的集权特征(而不是什么大宪章、分权、自治之类的招牌)。这个话题暂且按下,留待日后再写吧。 大伦敦地区总共有二十多个市镇,其中只有两个获颁特许状,拥有城市权,一座是威斯敏斯特,另一座是金融城 (The City of London)。 金融城的别名叫 “一平方英里” (The Mile),足可见其袖珍程度。但是这并不能阻碍它的影响力:这里有英格兰银行(和它庞大的地下金库),有伦敦证券交易所,有各种各样的“总部”。虽说东边新建的金丝雀码头分流走了不少巨头,但是这里依然是名副其实的欧洲(乃至世界)金融中心。 就在这一平方英里的边缘,存在着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空间和生活,并常常被贴上 “East End” 的标签。那曾是一个贫穷、疾病、无序的地带,是开膛手杰克盘踞的场所,是混杂着孟加拉商店和索马里难民的社区;那里有着英国巴洛克风格的教堂、乔治时代的联排别墅,但也有整个英国最大的清真寺。初看上去,这里似乎跟布鲁塞尔的莫伦贝克区并无不同:没落的城市边缘,杂居的各色人群、看似停滞了的社会流通渠道。 但是如果深入到这里的街巷,事情又变得完全不一样。故事实在太多,这里就讲一讲具有代表性的福涅尔街 (Fourneir Street) 吧——它就坐落在 The City of London 曾经的城墙之外;城墙是罗马人的遗存,直到中世纪晚期一直是划分城市内外的界线。 这条不长的街巷紧挨着 Spitalfiel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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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lrich Beck教授不幸在今年元旦去世了。在一个风险社会里,这自然是很容易发生的情形,并不十分让人诧异。但是风险社会的寰宇性 (cosmopolitanism) 使得他去世这个事件的后果超出了个人层面。比如,他早先已经像往常一样接受邀请,在春季学期进驻LSE,并且确定了一场定在2月19号的公开讲座。 没有了主讲人的讲座该怎么进行呢?这难不倒以LSE校长Craig Calhoun为首的社会学家们。他拉上老伙计比如Anthony Giddens和Nikolas Rose以及Richard Sennett一合计,干脆,就把这个活动扩展一下,做成一个学术形态的追思会吧,顺手还能推销一把好基友生前所写的最后一本书,这样才是真爱啊。 几经周折,各位大佬们最终把讲座的时间定在了24号的晚上,也就是刚才。 因为是追思会,所以最主要的议程当然是各位嘉宾排队发言,用学术话语来表达自己对贝克的情感。虽然情感都是真挚的,但是贝克他老人家大概还是架不住竟然有人会在他身后接着较学术的真,具体后详。 会议从吉登斯对风险社会的概念回顾开始。他首先就提醒我们要注意对“风险”和”风险社会“的误解。贝克提出“风险社会“这个概念,并不是说现代社会变得比以往更有风险 (risky),而是在另外两个层面进行探讨:第一,现代性的崛起意味着我们开始更多地关注未来,而”风险“就是一个面向未来的概念,因此这个观念就随之变得无处不在;第二,在现代社会中,我们自己创造出很多新形态的风险,比如蕴含在新的自样态以及然我们与自然之关系之中的那些无法提前探知全景的风险。也正是在这个语境里,我们开始动用知识来重构自己的生活,甚至我们的身体也逐渐变成反思性工程 (reflexive project) 的产物。 接着他又回顾了贝克针对全球化和寰宇主义 (cosmopolitanism) 所做的工作。在吉登斯看来,贝克关注的核心是人们的相互依赖是如何随着技术演进而不断增加的,尤其是这种不断增进的互赖关系如何反过来进一步影响个体层面的生活,这也是诸如”全球寰宇联结“ (global cosmopolitan ties) 之类的概念提出的背景。 而在贝克生前所写作的最后一本书里(吉登斯本尊补充:顺便说一句,这书过几个月就会出版,欢迎大家捧场),他把全球化的新阶段放在了核心的位置上,进一步考察了技术进步如何带来了更高程度的全球和寰宇整合 (global and cosmopolitan integration). 在这本书里,贝克还进一步更新了他有关”风险社会“的理论,更加强调概念之间的关联:风险和机遇就是一对孪生的概念,风险出现的同时也就带来了解决风险的潜在机会。比如他在书里宣称:气候变化可能会拯救地球——因为当我们开始探讨气候变化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考虑采取措施来应对这种风险,气候变化才因此不至于带来灾难结局。 “我并不买贝克最后这个观点的帐,” 吉登斯总结道,”在座诸位不妨读了书之后各自做出自己的评判。” (继续推销书XD) 随后是研究”寰宇民主“ (cosmopolitan democracy) 的M. Caldor教授出场,她从贝克的寰宇主义概念出发,进一步阐述了贝克有关欧洲一体化和欧元的论述。根据她所转述的贝克的观点,提倡欧洲一体化是因为欧洲国家日益面临着全球性的风险,这些风险无法在传统的国家层面得到完美处理。而当前的欧盟实践也进一步论证了寰宇主义理论的有效性,可以被视为“事实中的寰宇主义” (cosmopolitanism in reality),成为一个被现实中的政治结构所映射的观念。至于欧元最近所遭遇的危机,则并非是将它树立为共同货币的本意。除此之外,贝克还特别关注在欧盟民主化的过程中,一个“寰宇主义的欧盟”应该长成什么样的问题,细节在此略过不表。 随后出场的是曾长期在Goldsmiths和LSE任教,最近刚转会KCL社会学系的Nikolas Rose,他也是最新版福柯文集的共同主编 (with Paul Rabinow),并长期担任Economy and Society的主编。 他就是那个来砸场子的,一上来就说,“我一向与贝克意见不合,今天我也会继续坚持己见.“ 这当然不是一句开玩笑的话。Rose老师细数了自己九十年代初在Yale与贝克相遇之后的种种思想交流,然后话锋一转开始批判后者的”风险“概念。在Rose看来,贝克的风险理论非常关注生态危机和气候变迁一类对象,并因此一直试图遵循一种实在论 (realist) 的方法路径。他所探索的主要是”现代化“工程带来的种种”真正“风险 (genuine risks), 却忽视了另一种也许无形但更致命的风险。这后一种风险未必有物质形态,也许只是经由人们对未来的预期和想象而得以呈现 (staging…